當然盧梭早已逝去,但理想的共和國與不被私利與私意志凌駕的公共性與共和國尚未出現。於是人們開始希望在這個不完美的世界裡散播公民宗教。這種公民宗教的新名號可能是民主自由進步思辨云云,總之就是各種看起來很好的東西,但人們極力否認宗教的可能性。因為他們聽到宗教一詞就會有過敏似的反應。然而微妙又弔詭的是,傳播到了最後居然沒了公民性而只剩宗教性,畢竟那種「教主」、「老師」、「師父」的虛榮實在誘惑人心。原本想要發揚公共性的意志敗給了虛榮心(又一盧梭筆下的另一私意志)。
但撇開這個問題不談,人們仍然需要為自身的秩序賦予一套神聖性,並使得眾人因此願意不被私利所凌駕。那麼,我們有可能在此世創出真正的公民宗教嗎?雖然馬克思挑明了宗教只是人類所創造的精神鴉片,但對於「內在觀點」者,也就是信奉者而言,它就是實實在在的神聖來源。因此,在信奉者的認知體系中,公民宗教不能來自於人為創造:創造意味著透過特定之人之手、經由人的意志而形塑。於是乎,就必須無可避免地,或者再次將那些可被辨別的公民宗教教主們「神聖化」來合理化這場「創世紀」,或者透過去識別化將公民宗教的起源融入更為宏大且動人的敘事結構中。
換言之,公民宗教的神聖性中不可避免地帶有著杜撰和掩飾。就此而言,試圖將公民宗教的掩蓋予以去除者,在人們的眼中是不信神者,是公民宗教的無神論和敵對者。而這也是為什麼蘇格拉底的罪名是不信神明,因為蘇格拉底居然相信可以透過理性達到與公民宗教一樣好的效果。